chapter44
[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,居然把面馆开在了咱们学校后墙，那条街根本没有什么人，我都担心他的店会倒闭！]
前几天下雨,U市的路有些泥泞,小底盘的车走起非常不稳。
谢女士坐在副驾驶座上和常黎聊天,边湘独自坐在后座,看着玻璃外的雨雾，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。
为什么退学，是没钱？还是和王语一样选择了认命？
脑海被钟蕾的消息弄得无法平静,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,都让边湘无法接受。
且内心隐隐萌生内疚。
她怕是因为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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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女士和常黎准备结婚的事，让谢家人小小的热闹了一番。
为此,谢姥姥特意把边湘叫过去,私下问她的看法。
边湘还是一贯的态度,她认真道：“姥姥你放心，我很支持。”
有些父母为孩子贡献出大半青春，在最美好的年纪结婚生子，养育孩子到成年,成年后还要继续围着孩子打转，围着孩子的孩子打转，直到退休有了片刻的清闲。
而那时,青春早已不在。
边湘不想让谢女士也变成那种人。
至少,她应该支持她寻找爱情。
想到后者,边湘有些恍惚。
或许是高考结束，十几年的积压束缚，在这一刻被释放，蠢蠢欲动。
几天后,她终于还是背着谢女士，去了楼茵镇。
又是一年夏天。
绿皮火车轰隆轰隆停在破旧的车站。
随着各处经济发展迅速，高楼层起，公路蔓延，这个小镇却依然如第一次见面时候，古朴而忙碌。
当然，也是有些变化的。
边湘站在中学门口，记得原本学校正对面是一家文具店。
如今再看，破旧的木质门牌早已换下，取而代之的是写着奶茶店的灯牌。
她有些感慨，正值放假，里面的客人并不多，在服务员询问想要喝些什么的时候，鬼使神差问了一句：“有我喜欢你吗？”
话刚出口边湘便已经后悔。
她尴尬地脸颊有些红，放在别处，大概会被以为脑子有病，好在镇上的服务员明白了她的意思，笑容渐深：“你说的是草莓果汁吧？我们家有草莓摇摇奶昔，比草莓果汁更好喝，要尝一尝吗？”
边湘连忙点头，片刻后，拿着做好的草莓摇摇奶昔离开店铺。
顺着曾经的马路往前走，曾经，那一片位于学校后墙，很少有人经过，现在倒是有不少社会青年勾肩搭背往那走，看见边湘同道，还朝着她吹口哨。
边湘一概不理。
离钟蕾说的地方越来越近，她的心脏便砰砰砰跳得厉害，好像滴入油锅的水，瞬间炸成一片白雾。
原来她的心，还会这样跳。
钟蕾听说她要来楼茵镇，激动地约着再聚，边湘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到达，她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面馆。
小面馆，面积大约只有旁边的门头一半大，但生意却没有钟蕾所担忧的那样入不敷出，饭点，连同屋外摆的几个桌子，坐满了密密麻麻的人。
同行的几个社会青年越过她踏进面馆的范围，大夏天，房门和窗户都开着，屋子里的风扇吱呦吱哟的转，和狭小卧室里的声音，有一瞬间变得重合。
边湘的目光随着他们而动，很快，便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店里面出来。
她忽然按住胸口，几乎要喘不过气。
-
一年的时间，陈畏变化很大。
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，皮肤晒得更黑了，头发从寸头长长，刘海遮住半个额头，只有眼白清亮，眉目间带着明显的煞气。
“看看，吃什么？”将嘴里的烟拿下，陈畏随意将菜单扔给几人。
烟雾随着风散开，几个顾客对他的态度仿佛习惯了一样，陆续开口点餐。
边湘犹豫片刻，不知道该不该过去。
她离开后的那段时间，接到过很多对方的电话，但很快，电话再也没有出现。
就像是出现在水里的泡沫，虚妄的海市蜃楼。
也是，自己那么无情，凭什么奢求对方坚持？
边湘抿了抿唇，她在心里告诉自己，只是来看一眼。
电话里，钟蕾正好也说到了陈畏：“我和他没有联系，但听说他过的挺好的，面馆天天都有人光顾，尤其之前游戏厅里的人，每天都会过去。”
话语里有些殷羡。
对于半只脚已经踏入社会的中学生来说，高中毕业后才知道钱有多么难赚。钟蕾是三班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人，暑假刚刚开始，就已经焦虑大学的费用。
她给自己估算的分数离一本线差三四分，按这样，只能上二本或者专科。
也就意味着，学费会更多。
边湘安慰她，并告诉她可以申请补助和努力拿奖学金。
两人聊了几句，正巧有吃完饭的客人离开，边湘过去坐下。
耳边听着钟蕾的声音，心思却渐渐跑到了别处。
一门之隔，陈畏在店台后面低头玩手机，店里吃面的女孩子，目光偷偷看过去，青涩的面庞悄无声息爬上红晕。这幅场面在小爱恋的时候便经常碰见，只是那时，边湘并没有感觉。
不像此刻，满嘴苦，像吃了没熟的莲子芯。
心思百转，各种复杂情绪在脑海中围绕，乱成一团麻线，剪不断，理还乱。
店里的人注意到外面来的新客人，走出来招呼。
边湘按住菜单的手禁不住用力，大夏天，手心里居然冒着冷汗，沾湿菜单。
他看见她会说些什么？会骂她吗？或者嘲讽她为什么回来？
直到——
“美女，您要吃点什么？”
陌生的声音在身边想起，边湘一怔，抬头看，是一个穿着围裙的女生。
对方看到她的模样也是愣住了，楼茵镇上难得有这么漂亮的女孩，看起来年纪不大，皮肤又白又嫩，和电视上的明星似的。
她压下心中的惊艳，开口又问了一遍。
边湘回神，长睫毛垂下，掩藏住眼底失望：“葱油面吧。”
服务员点头下去，过了会儿便将面端上来。
边湘低着头说了声谢谢。
端面的手却按在碗缘，没有松动。
边湘一开始没有注意，如今才发现那手格外的大，手指纤长，骨节分明，曲起来的时候，弯曲处的骨头几乎要顶出皮肉，她意识到什么，身体猛地僵住。
她有些害怕。
没错，是害怕，曾经做的有多决绝，如今就胆怯于见面。
她穿着一件吊带的裙子，纤细的袋子系在顶端，锁骨一路延伸，到肩膀处的窝窝。
一年时间，她瘦了很多，但和陈畏越发高挑比起来，竟还不算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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